2000年1月17日晚8时许,安徽省临泉县公安局接到群众报警,临近某中学的一片麦地里发现一具裸体女尸。
很快,县公安局刑侦队、当地派出所迅速抽调警力来到现场,展开侦查。经现场勘查,死者颈部有勒痕,头部遭到钝器重击,是一起强奸杀人案件。
接下来的调查搞清了受害人的身份——城关镇(现为城关街道)某村十六岁的女学生刘小妹;她在邻村中学上完晚自习回家途中,被拦路强奸后又被砖块击打头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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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现场勘察,发现被拦截地点的麦地里有一行拖拉痕迹,在拖拉痕迹两侧伴随有两趟作案者足迹,虽然条件较差,技侦人员还是用石膏提取了其中的十三枚足迹。
这是该县多年来没有发生过的惨案。案件发生后,受害人刘小妹的家属为请求公安机关迅速破案,在女孩被害地点的大路中间搭起了一个很大的灵棚,把刘小妹的尸体放在其中,天天哭天喊地,并且悬挂了一副对联:
花季少女求学途中遇害,冤!冤!冤!
求青天大老爷迅速破案,快!快!快!
横批:父老乡亲拭目以待!
因为案发现场距离县城很近,灵棚连设了多日,又处于大路中间,不仅严重阻碍了交通,而且每天围观群众很多,在全县上下造成了很大影响。县委、县政府督促县公安局抓紧破案。
安徽省公安厅对这一案件非常重视,将此案作为当年度的挂牌督办案件之一。县公安局专案组的办案民警经过几个月的艰难排查,发现村民孟永清、王立水有重大嫌疑。
专案组迅速控制了孟永清、王立水。经过询问,王立水交代了伙同孟永清作案的过程。可随后,他又翻供了。孟永清始终都是矢口否认,拒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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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永清,男,二十岁,与死者刘小妹同村;王立水,男,十七岁,王庄村村民。孟永清、王立水两人为表兄弟关系。
因为原作案鞋已经被烧毁了,办案民警无法找到原作案鞋,其他又没有指纹、精液,没有其他更多的证据,专案组难以定案。
这时,专案组获悉河南省在无现场作案鞋的情况下仍可进行足迹检验鉴定的信息。于是,2000年9月4日,县公安局抓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带领八名侦破人员将孟永清、王立水两人分坐两辆警车押解到了河南,先找到了原已认识的河南省公安专科学校老师韩均良,后到公安厅恳请足迹鉴定专家郑德才协助检验。
郑德才接案之后,与韩均良首先仔细观察了现场足迹样本,现场遗留的北边一趟足迹是穿着类似军警靴皮鞋在冬天雪后上冻的麦地里非正常行走遗留,条件很差。北趟足迹共八枚,只有五枚互相对照可供检验。南边一趟足迹五枚,仅有两枚可互相对照进行检验。总之,现场足迹样本的检验难度很大。
然而,就在郑德才提取嫌疑人行走足迹样本的时候,嫌疑人态度非常顽固,极不配合。
后来,专案组办案民警向孟永清、王立水反复做思想工作说,只要配合提取足迹样本,就带他们返回安徽。几经周折,孟永清、王立水同意了。
为了配合郑德才取得最佳工作效果,办案民警在郊区农村找到了一块与安徽案发现场极其相似的麦田,还找来了一名女中学生志愿者,让孟永清、王立水在相近的麦地里拖着女学生走了大约三十米。
郑德才提取的足迹样本非常清晰,完全能够反映出犯罪嫌疑人的本质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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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整整一天的反复检验,郑德才和韩均良做出了认定结论:“刘小妹被害现场的拖拉痕迹,南侧一趟足迹是孟永清所留,北侧一趟足迹是王立水所留。”
随后,郑德才他们以省公安厅正式文件出具了鉴定书。
县公安局得到鉴定书之后,火速将孟永清、王立水押回了本县,对两人实施刑事拘留,同时加大了突审力度。很快,孟永清、王立水两人供述了作案全过程,还供述了与案件有关的其他人员李雪峰、刘先书。
李雪峰,二十二岁,退伍兵,与王立水是朋友;刘先书,二十一岁,是李雪峰的战友。
案件告破,全县上下一片赞扬之声。
但是,在随后向地市检察院、法院起诉阶段,由于王立水家庭关系网庞大,又从北京请来了三名高级律师和一名报社记者,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四人又全部翻供。
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四人的家属也非常嚣张,组织亲戚朋友数十人,伙同所请的律师、记者到县公安局围攻主持办案的副局长,连声疯狂喊冤,在公安局大闹了一场。
第一次庭审时,四人家属纠集了数十人在法庭门口大声喊冤。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不仅在法庭之上百般抵赖,拒不认罪,而且公开侮辱咒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执法人员,嚣张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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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结束之后,法院要用警车把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送往看守所,此时,四人的家属,围住警车不让通行,也不让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上车,大有劫走凶手之势。
另一边,受害者刘小妹的家属及亲友,以及很多中学生也不示弱,在法庭大门口齐声喊冤,要求政府为民做主,坚决惩办凶手。
当地检察院、法院负责人看到第一次开庭时出现那种触目惊心的场面,对唯一直接证据——《足迹鉴定书》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于是会同公安局同志,来到河南找到郑德才询问足迹鉴定可靠的程度;当郑德才表态足迹鉴定不会有问题时,又要求郑德才出庭作证。郑德才同意了。
2004年2月24日,二审开庭,郑德才被邀请出庭作证。
出庭辩论,证据非常重要。为了在法庭上占据主动,郑德才再一次查看了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的全部案卷。忽然,一个细节映入他的眼帘,他急忙与专案组联系,希望查看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其他物证的实物。得知这些实物已经全部移交给了当地检察院,郑德才又急匆匆赶到了当地检察院,调来了从四人身上和家中搜到的各种与案件有关物证。其中,郑德才挑出了一张套着塑料袋的百元钞票。
这张百元钞票上有一行不太工整的小字:考不上就去飘(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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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审开庭的时候,郑德才带来了这张抓捕孟永清的时候在他衣兜里发现的百元钞票的复印件。经过老师和同学辨认,这张钞票上的一行字确为受害人刘小妹所留。
郑德才在法庭上逐个解答了律师精心设计所提出的刁钻问题,刑侦技术上的科学严谨,巧妙有力的答辩,顿挫了三位律师的次次发难。
此刻,受害人刘小妹的父母也在法庭内旁听,两人满脸憔悴。母亲怀里抱着女儿的遗像。
孟永清的律师在法庭刻意刁难的时候,刘小妹父母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一边大声哭喊“还我女儿”,一边扑上前抓打孟永清。法警上前制止了他们。被害人刘小妹的遗像跌落地上,被工作人员捡了起来。
就在这时,刘小妹父亲脱下鞋子砸向了孟永清;紧接着,刘小妹母亲再次扑过去企图揪住孟永清,又被法警制止了。无奈,鉴于受害人刘小妹父母的行为过于激动,严重干扰了法庭秩序,审判长只得暂时休庭。刘小妹父母受到了法庭的严厉警告。
随后,在审判长重申法庭纪律后,再次开庭。
与刘小妹父母的激动情绪相比,孟永清今天的情绪比较平静。但是,庭审过程中,孟永清不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公诉人席旁边的郑德才。孟永清被法警提醒之后,仍多次回头瞪视。
就在这时,检察院公诉人接到电话,向审判长申请提供一份最新的证据,就是一根孟永清的头发。公诉人的申请得到了审判长的许可。
这根头发是郑德才在查看钞票的时候,在刘小妹书包里一本课本中发现的。随后,检察院迅速将这根头发送往有关部门检验鉴定。由于检验需要时间,一直拖到了二审开庭之后才由检验人员满头大汗地将检验结果送到了二审法庭。
这根头发,证明孟永清在现场翻动了刘小梅的书包,希望找到其他值钱的东西。
其实,案发之后,警方对包括孟永清、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在内的三十多名可疑人物进行了调查,由于当初没有发现那根头发,现场又没提取到遗留精斑之类的物证,所以当时没有作微量物证方面检验。现在,既然发现了头发,检察院便把孟永清、王立水的血样和从受害人书包里发现的那根头发送往相关检测机构,做DNA检验。检验结果有一人与现场头发DNA完全一致。此人就是孟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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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被告孟永清一方败诉,孟永清被判死缓,王立水、李雪峰、刘先书被判无期,这起长期不能结案的案子终于得到了结。
在孟永清很小的时候,他就有了杀人的想法。
那时他想杀的人是他的后爹。亲生父亲去世后,母亲很快又结了婚。自从到了后爹家里,孟永清感觉自己和妹妹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有一次,因为一点小事和后爹发生了争执,他抄起砍柴刀就砍后爹,幸好被别人拉住。过了几年,母亲去世了,孟永清成了没有人敢管的“野孩子”,彻底自由了。
孟永清最自信的一句话就是:“我不指望任何人,我从小自己养活自己。”
就在孟永清得知后爹“欺负”了妹妹之后,十三岁的妹妹离家失踪了,再无音讯。
十五岁的孟永清开始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或许,他想寻找自己的妹妹。这时的孟永清遇见了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我还是很爱她的,如果没有去坐牢,我相信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那时,孟永清的女朋友想买一辆飞鸽牌女式二六型自行车。为了筹钱,孟永清开始了第一次外出抢劫,但是没有成功,反倒遭到了追打,如果不是跑得快,很有可能坐牢。
孟永清说:“我好像从出生就生活在最底层,没人看得起我,我要报复这个社会……”
心灵扭曲的孟永清脑袋里从此产生了一个个可怕的念头,逐渐走向了强奸杀人的不归路,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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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庭居无定所的孟永清靠乞讨为生,外出流浪了四年时间。
一天下午,孟永清闲来无事,一个人在城郊的地里闲逛。这时,一个女青年娄某某从附近走过。孟永清看到她背着双肩包,判断出她是一个人在旅游,就尾随了上去,突然从背后用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勒昏之后,孟永清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从她身上搜走五百多元钱之后,将她拖到一片僻静之处强奸了她。因为怕女子醒来之后报警,丧心病狂的孟永清挖坑将该女子埋了起来。
三个月后就在同一地点,孟永清再次截杀了一个过路的女孩,强奸之后杀害了。
1999年,外出流浪四年的孟永清回到了家乡。生活平淡如水,可是他无法掩藏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色心。
2000年元月17日下午,表弟王立水到朋友李雪峰家中玩,孟永清也跟着去了,在场的还有李雪峰的战友刘先书。晚上,李雪峰留他们吃饭,李雪峰的母亲买菜做饭,几个年轻人都喝了酒。
饭后,孟永清、王立水先行离开回家。两人走出村,在路上,王立水问孟永清:“哥,你有过女朋友吗?”
孟永清说:“有过。”
王立水问:“她让你摸摸玩玩吗?”
孟永清说:“早就玩过了。”
王立水问:“可得劲?”
孟永清说:“当然得劲了。”
王立水遗憾地说:“我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玩过女人,这几天急得慌,光想找个女人玩玩。”
这时,刘小妹放学经过此地。
孟永清说:“这不就是一个女人。”
王立水说:“好像是你一个村的。”
孟永清说:“反正我不认识。玩玩怕啥,过后就走,屌事没有。”
接着,他俩上前截住了刘小妹,将刘小妹往地里拖。刘小妹刚刚喊了一声“救命啊”就被孟永清捂住了嘴巴。
当王立水、孟永清走后不大一会儿,刘先书也提出要回家,李雪峰送行。刚出村,听到前面有人喊救命,马上跑了过去,问:“谁,干什么的?你俩截她干啥?”
孟永清说:“王立水,他急,想找个女人玩玩。”
孟永清、王立水将刘小妹拖到了李雪峰家的麦地里。李雪峰、刘先书也跟了过来,几个人按住刘小妹。年少的中学生刘小妹大呼小叫。为防止她叫喊,孟永清只得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刘小妹昏厥过去。王立水先强奸了刘小妹,接着是孟永清、李雪峰、刘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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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人开着拖拉机路过这里,几个人趴在地上不敢动。
周围没有动静了,刘小妹却苏醒了过来,不仅高声呼喊,还撒腿向公路跑去。孟永清连忙追上刘小妹,将她按倒在地。孟永清知道这样的烈性女子很有可能前去公安机关报案,或许,同一个村子居住的刘小妹已认出了自己。王立水找来砖头,孟永清用砖头砸向了刘小妹的头部。
李雪峰说:“人死前眼睛瞳仁里能留下人影。”
孟永清就把刘小妹的毛衣朝上拉,蒙住了刘小妹的眼睛,又用砖头砸了几下。
孟永清说:“将来公安机关逮住了,谁也不能咬谁。”
孟永清没有想到的是,中学生刘小妹的衣兜里竟然装着一百元现金。当时,孟永清看也没看,就将现金揣进了自己的衣兜。让办案民警没有想到的是,孟永清居然在随后几天时间里没有将这张现金花掉。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张现金上有刘小妹留下的一行字:考不上就去飘(漂)流……
事后据受害人刘小妹的同班同学反映,刘小妹觉得自己考上高中的希望不大,说过类似外出去广州打工的想法。当时,刘小妹还问:“你们说,我这张钱最终会漂流到哪里?”
同学提醒她说:“国家规定钱上不让随便写字。”
刘小妹得意地说:“我就写了,怎么着吧。”
孟永清每次作案都胆大心细,警方每次都找不到破案线索。可这次,不知是不是太大意,警方最后正是顺着现金上刘小妹的这行字进一步佐证了他的犯罪行为。
二审之后,孟永清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他在监狱里如实说出了自己四年流浪期间犯下的两起强奸杀人案。根据孟永清的供述,发生在其他省份的两起无头强奸杀人案终于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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